二百多年前,东溪镇有一个叫程光墀的小伙子,身体一向很好,但是这一年的夏天患了腹胀,经受了大大的折磨。 程光墀之父程观泉是行医之人,没把儿子的病看得太重。他想,夏天湿气重,不过是湿滞之类的小恙,无关紧要,就随便给儿子服了点药。可是,光墀饮食起居毫无规律,失于调摄,腹胀缠绵两个月没好转,渐渐发展到肚腹膨大,食减肌瘦,还不时呕吐。观泉先生见自己治不好孩子的病,就延请了同道曹肖岩、余朗亭两位老先生诊治。处方用药,调和、淡渗、清火、消下、补益等治法不断变换,药物尝了个遍,总也不见效。观泉先生想,不妨就停药观察一段时间。慢慢地,天气到了冬初。光墀忽然因事触怒,情绪失控,肝火一发,原有的疾病骤然加剧,饮食即吐,气上冲而不得卧,大小便都不通利。 观泉先生从怒则气上、肝气横逆、肝胃不和等各方面考虑,给儿子处方越鞠丸、逍遥散以及安胃、制肝等方法,无一有效。儿子的病况已到了“腹大如鼓,坚硬如石,筋绽脐突,骨立形羸,行步气促”的程度。遍请医门同道前来商讨,都说已成“中满”之证,较为难治。有人推荐了专治臌胀的丸药,说泻下的效果显著,可令腹胀立消。观泉先生觉得恐怕只是些巴豆、大黄之类的“霸道”药,自家的儿子久病胃虚,怎么能承受得了呢?转念想到治疗单腹胀有鸡矢醴方,又因气味难闻,加上儿子呕吐拒药,想三想四,总是下不了手。此情此景,颇与医不自治相合。 转眼进入了腊月。观泉先生忽见腊梅初绽,于是折取了几十枝,令儿以腊梅泡汤代茶饮,每日数次。又用木瓜、橘饼各三钱,与酒糟一并煮好药汤,兑入家藏好酒,每晚饮用两杯。只不过三天的功夫,即闻腹中肠鸣之声,腹硬亦软,并矢气频现,一改过去上下不通之象。半个月过,腹胀减少过半,大小便通畅,饮食不再呕吐,夜晚也能安睡。满一个月后,腹胀消尽,疾病顿失。人们都很惊奇,问观泉先生。这时,他有了自己的体会:“大概梅占先春,花发最早,其气芳香,故能舒肝醒脾。橘皮调和诸气。肝以敛为泻,木瓜酸柔,能于土中泻木,更藉酒力,是以得效。” 这活灵活现的医案出自光墀之父程文囿亲述。程文囿(1761年—1833年),字观泉,号杏轩,歙县东溪人,清朝新安医学大家之一,著有《医述》和《杏轩医案》。“人之所病病疾多,医之所病病道少”,是其名言。 |